编者的话:1988年,杨善洲打定主意要上大亮山造林。他带着一队人马,盖起了油毛毡棚,与艰苦的自然环境作斗争。后来,云南省有关领导视察后拨钱给林场盖了房子,可杨善洲却把房子让给了别人,自己是最后一个搬出油毛毡棚的人。
杨善洲官至保山地委书记,退休后原本可以带着全家到昆明,在上百平方米的福利房里安享晚年,可他却没有这样做。他带着一队人马走进大亮山植树造林,住在十分简陋的油毛毡棚里,并且一住就是9年多。
当时赶着马帮送杨善洲上大亮山的蒋忠应记得,1988年3月8日,杨善洲带着十来个人走进了大亮山。那时还没有公路,他们的行李、用具、驻扎需用的材料用车子先拉到摆田村中寨,再用骡马拉上山,到了张家大坪子驻扎。当天晚上,大家用树枝围起了一个简易的窝棚,上面盖了一些绿叶子,窝棚中间烧起了火塘,大家在火塘边开了动员会,后来他们把这次会议称作“绿叶子火塘会议”。
开完会,大家又搭了一个军用帐篷作为林场指挥部。杨善洲安排几个年轻的技术员住帐篷,自己却抢先把行李安置在了窝棚里。因为杨善洲年纪大,大家坚持让他住帐篷,可杨善洲却说:“树窝棚好住、热乎!”蒋忠应回忆起那一幕,感慨地说:“我那时一边吆喝着骡马,一面看着杨善洲,心想这怎么会是当过大官的人呢,简直就像个守山、放羊的山里人嘛!”
上山初期,林场指挥部盖起了16个油毛毡棚,都是用树枝搭起,在屋顶上盖一层油毡布,再撒上松针松叶。这所谓的“房子”十分简陋,墙是用木桩和树枝搭的,门是用荆条编的。偶尔人不在,老鼠就轻而易举进来“做客”,把被子咬得满是窟窿。林场职工赵虎说:“老书记一边带领我们造林,一边搭油毛毡棚。什么用具都没有,也没有钱买,老书记就带领我们就地取材,自己制作所有用具。大到办公桌、床,小到木凳,都是老书记带领大家做出来的。”
1989年,林场在最初搭建的油毛毡棚对面修起一排新的砖瓦房。房子修好后,职工们首先想到的是杨善洲。可他说什么也不肯搬进砖瓦房:“你们住吧,我一个老头子住那么好的房子干什么!”他把分给自己的房子让给了新来的技术员,自己仍然住在油毛毡棚里。
几年后,时任云南省副省长的黄炳生到大亮山林场视察,问杨善洲:“您住哪里?”杨善洲指了指补了又补的油毛毡房。黄炳生沉着脸,问候了几句,就走了。
回去不久,黄炳生拨付了专款40万元给大亮山林场盖住宿办公楼。林场住宿办公楼建成后,安排给老书记一间。可杨善洲又和上次一样,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别人。
曾任林场场长的蒋从德告诉记者:“那时的大亮山雨水多湿度大,衣服洗了根本干不了,必须用火烤,时间长了衣服上都是火烟味。衣服通常不是穿烂,而是被糟烂。当时我就住在他的隔壁,油毛毡棚里光线不好,白天都要点火把,一刮风下霜下雨,人在窝棚里就被淋湿,老书记还因此得了风湿痛和关节炎。”直到1997年,大亮山上的住宿条件不断改善,杨善洲才最后一个从油毛毡棚里搬了出来。
施甸县原政协副主席计盈告诉记者,不仅是退休后,在职期间杨善洲也一直对住房很不讲究:“老书记是一个吃苦在前、享乐在后的带头人,这一点从他的住处就能看得出来。他担任施甸县委书记期间,一直住着一间老式土木结构的瓦房,房间一半是办公室,一半是卧室。由于年久失修,有的柱根已近糟朽,陈旧的墙面斑痕点点,地面的小四方砖,每到雨季就泛潮,窗户也裂了缝。就在这个冬天刮风、夏天漏雨的小屋里,他一住就是4年。工作人员多次提出要给他修修房,他却说:‘过日子嘛,吃处有个锅、住处有个窝就行了。’”
在许多人眼里,杨善洲是个不讲究吃穿住行的“傻子”。可杨善洲却说:“有人说我是自讨苦吃,其实你们不知道我有多快乐。白天造林、晚上烤火,这也是一种很好的生活方式嘛!”
如今,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走进大亮山林场,伫立在杨善洲曾住过的窝棚前。油毛毡棚已经开始朽烂,房顶垂下几张破席子,床上爬满了青苔。杨善洲这一辈子虽然没有住上豪华的房子,他高尚的精神品格却深深地刻进了人们的心里。
(原载《人民日报》2011年3月28日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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